理想主义的场外共情

当邓子越、赖明成、杨万里等等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人物接连登场，明显感受到熟悉的《庆余年》风味又回来了。尔虞我诈、你来我往的权斗戏固然精彩，但过往许多古装权谋剧将注意力过多投注在权谋争斗上，其底层所传达的仍然是封建背景下的权力崇拜。正因如此，《庆余年2》中一句“世间多不公，以血引雷霆”，听上去振聋发聩，比起任何的金手指和逆袭戏码都更加振奋人心。

从第一季中的滕梓荆之死开始，范闲一直试图对抗封建王朝的傲慢又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。这种“不公平”在第二季中被更多提及，无论是惨死街头的老金父女，还是被付之一炬的史家镇，都是帝王将相的争斗中最不起眼背景板。皇家三年一次的赏菊大会，上层是登记森严的阶级划分，下层是无端被铁链锁住一生的平民，最让人不寒而栗的，是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轻描淡写、理所应当的态度。

剧中有一处细节，在逻辑上可以说是“反穿越题材”的，范闲试图通过现代发行债券的思维解决内库的亏空问题，但无论他提出多么先进和惊世骇俗的理念，最终影响结果的，仍然是庆帝的一句话。身处权贵阶层，也是阶级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，范闲质疑权力，也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，就像他对邓子越说，自己能够守住底线不平则鸣，根本原因在于“有人罩着”。

从这个角度来看，无论剧情中加入多少暗黑底色，《庆余年2》所提供的依然是一种“爽剧”体验，只是剧中通过相对成熟的改编，将以往常见的个人复仇逆袭的戏码，提升到了“为生民立命”的高度。如果与以往的经典历史剧相对比，《庆余年2》中对于皇权、制度、民生的挖掘和思考仍然是浅显的。细究起来，赖明成的“死谏”前后缺少铺陈与逻辑上的必要性，更多的是充当主角范闲的“磨刀石”；春闱以“公平”为名，但也大多是小计谋上的斗智斗勇，未能触及更深层的本质问题。

或许是因为篇幅有限，第二季中无论是老金头的死，还是邓子越的“苟活”，大多依靠台词叙述与演员的演技来展现，缺少更扎实人物形象、关系的铺垫，从剧作本身的角度来看，很难带给观众与“滕梓荆之死”相同的震撼。但这似乎并不影响观众为其中呈现的理想主义共情。究其原因，剧中或浮光掠影或掷地有声地陈述的众生百态，与当下的社会现状有着极强的关联。

老金父女在权贵争斗面前命如草芥，邓子越因为缺少靠山而在黑暗的职场中被磨平了棱角，遭逢天灾的流民无处可去，以自己死谋家人生。范闲在春闱考场前说溜嘴的高考誓词，唤起了无数人高考的记忆，而他辗转反侧的那句“不公平啊”，也代表了无数寒窗苦读学子的心声。“执法如仗剑”，何尝不是我们在当代社会所致力追求的。而观众对于剧中情节的强烈共情，并不是通过叙事和人物塑造来完成的，更多源自于观众内心理想主义的唤起。